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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旅行者的你會很快發現，羅馬是一座十分容易讓人懵圈的城市。

這座城市包含了從公元前8世紀至今的人類記憶，穿過一條小巷就可能穿越了千年。

在羅馬面前，人人都是懵懂的孩子，因為歷史從未像在羅馬那樣具體到觸手可及，令人愛慕又敬畏。

從圣天使城堡的窗戶遙望圣彼得大教堂的穹頂

與世界各地被摧毀的古城相比，羅馬要幸運得多。

2000年后，現代城市與廢墟上的古城和平共處，人們從未停止發掘和保護掩埋于地下的輝煌歷史。

然而，很多人花一兩天時間在城市各處景點打卡，看到的卻只是現代羅馬的臟亂和擁擠，卻根本無法理解這座從歲月泥土中逐漸蘇醒的，世界最大古城的精髓。

被現代城市包裹著的古老羅馬

在我看來，羅馬是3個平行世界。

古羅馬人的靈魂還在以羅馬廣場和帝國廣場為中心的區域生活。

那里，是羅馬的鼎盛時代；那里，曾經是世界的中心。

夕陽中的古羅馬廢墟

而在臺伯河的對岸，與“羅馬人的古城”一河之隔，統治整個歐洲世界的宗教圣地在這里崛起。

宗座、教堂，從羅馬的大街小巷鋪陳開去，儼然一座朝圣之城。

從圣彼得大教堂穹頂眺望羅馬城中之城梵蒂岡

在如今最熱鬧的西班牙廣場和納沃納廣場，巴洛克引領著全新的羅馬時尚。

那里聚集著最多的游人，最好看的公共建筑，是人們向往的浪漫“羅馬假日”。

夜色中的特萊維噴泉

初到羅馬

我想帶你進入羅馬的第一層平行世界

去看看他最初的樣子

傳說公元前8世紀，古希臘君主兩個襁褓中的兒子，在權位爭斗中被人投入臺伯河，順流漂到這座7丘之地，兩個嬰孩兒喝狼奶撿回小命。

成年后，兩兄弟反目，相互廝殺，勝者羅慕路斯選擇了七座山丘中的帕拉蒂尼山，帶著3000名羅馬人，建立了羅馬城。

卡比托利歐博物館中講述兄弟二人生平的青銅雕塑

從那時開始，帕拉蒂尼山成了皇家居所和高檔住宅區。

像西塞羅這樣受人敬重的政治家和演說家、像屋大維這樣的著名羅馬皇帝，都熱衷于在這片山丘居住。

帕拉蒂尼山上被復原的皇家宅邸

在羅馬帝國的鼎盛時期，揮霍無度的帝王尼祿、圖密善、塞維魯，將帕拉蒂尼變成了奢侈的代名詞。

帕拉蒂尼/Palatinus，也因此成為英語中“宮殿”一詞的詞根。

奧古斯都宮殿和馬克西莫斯環形競技場遺跡

今天的帕拉蒂尼山上，遍布著體積龐大的地基，這些建筑雖然僅剩下被歲月蠶食的裸石骨架，卻依然氣勢恢宏。

正是在這里，羅馬的皇帝們開始創造震驚世界的巨型帝國，明君與昏君輪番登場，構筑了跌宕起伏、發人深省的古羅馬文明。

帕拉蒂尼山上的古代遺跡

在帕拉蒂尼山上俯瞰羅馬，近處，古羅馬廣場為中心的古跡群曾是帝國最主要的核心區域。

圍繞著這座廣場，遍布著神殿、元老院、會議堂、凱旋門，以及重要歷史人物曾經生活和死去的遺跡。

圍繞畫面正中古羅馬廣場的歷史建筑群

這些具有確切功用的建筑，幾乎完整的向世人勾勒出2000多年前這片土地上產生的文明，他們的政治制度和社會演進過程，他們在乎什么，他們愛著什么，以及他們唾棄什么。

從帕拉蒂尼山俯瞰古羅馬遺跡的游客

我們唯獨再不能看到的，是點綴在走廊中的精美雕像，地板和墻壁閃著光的彩色大理石，和那些也許由貴重金屬包裹的巨大雕像。

馬克森迪斯大長方形會議堂

神殿圣階

市集主干道

農神薩杜恩神殿

而正如歌德所說，來羅馬旅行，不僅僅要帶上你的雙眼，更要帶上你的心靈。借著地中海的一陣風，閉上雙眼，一座輝煌的羅馬將在你的腦海中重現。

古城背景下與游客好奇對視的生靈

距今2400年前，也就是公元前367年，在建國386年后，羅馬頒布《李錫尼法》將國家全部要職向平民開放。

羅馬試圖效仿更文明的雅典，將政權從王政推向共和。

在多神論統治的古羅馬，人民慶祝的方式就是建立協和女神殿守護這項意義重大的法令。

僅剩下一根立柱的協和女神殿遺址

今天，神殿僅剩的一根石柱還矗立在古羅馬廣場的中心位置，從他的高度可以想象神殿曾經的規模，這也曾是“共和”在羅馬人心中的高度。

距今2100年前，也就是公元前100年，一個被命名為凱撒的嬰兒在這塊土地誕下。

26年后，這位被選為大祭司的羅馬男人就一直住在古羅馬廣場正北面的大祭司官邸。

大祭司官邸所在位置

24年后，50歲的凱撒苦戰8年，終于徹底平定了高盧，得到的卻是一紙來自羅馬的“元老院最終勸告”。

因為懼怕凱撒的強大，元老院命令凱撒立即解散軍隊，如若帶兵回到羅馬，則視為國家公敵。

凱撒無視當權者的命令跨越盧比孔河回到羅馬，從此與曾經的同事和朋友、如今的敵人龐培決裂。 

凱撒最終在羅馬建立了獨裁統治，也許那個曾經用于與他作對和試圖將他毀滅的元老院，在凱撒眼里已經不再適用于疆土日漸擴大的羅馬。

凱撒戎裝像

然而，還沒來得及實現他的帝國夢，凱撒就被反對者的亂劍刺死。就在羅馬廣場上舉行凱撒火葬的地方，建立起凱撒神廟。

在歷史進程中起到至關重要的君王，死后被神圣化，像眾神一樣被安于神殿之內，置于市井之中，日夜守護著他一手建造的城市。

在廣場東側的凱撒神殿遺跡

也許凱撒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不遺余力的物色和培養了他的接班人：侄子和養子屋大維。

歷史上，他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奧古斯都。

如果說他的前任凱撒是一位開疆拓土的英雄，那么奧古斯都則正相反，他是一位勵精圖治的內部改革者。

梵蒂岡博物館中的《奧古斯都戎裝像》

屋大維巧妙的以退為進，最終實現了凱撒的帝王夢，而他一生最大的功績，就是使羅馬，成為“世界的首都“。

從圖拉鎮市場可以望見不遠處緊鄰的奧古斯都廣場

在奧古斯都統治帝國十余年后的公元前13年，在打敗政敵安東尼與埃及艷后克婁巴特拉的聯盟后，他開始建造象征和平的祭壇。

被現代玻璃建筑包裹著的和平祭壇

這是古羅馬最著名的紀念壇之一，壇壁上細膩的雕刻著這位偉大的帝王與他生命中最親密的一群人，他們姿態優雅的走在一列隊伍中，好似相扶攙扶，共同創造了那個偉大的時代。

和平祭壇浮雕

奧古斯都之后，羅馬似乎很難再找到能超越這位明君的繼承者。

“小軍靴”卡里古拉集中全力維持羅馬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為了獲得人民的愛戴開發了各種賽事，卻也因揮霍無度，僅在短短3年內就花光了前朝的全部積蓄。

矗立在梵蒂岡圣彼得廣場的方尖碑，就是卡里古拉為效仿奧古斯都專門從埃及運抵羅馬的。

為了不將石碑切斷，他甚至特意建造了一艘巨型輪船。

圣彼得廣場上的埃及方尖碑

17年后，可以說是羅馬歷史中最“著名”的一位皇帝，尼祿即位。

如果說凱撒與奧古斯都早已被后人套上明君的神圣光環，那么尼祿，可能是一位“最像人的著名皇帝”。

幼年從政，他為權力弒母，為愛情弒妻；他也熱愛希臘文化與歌唱，胸中滿是一位君王本不該有的浪漫情懷；他的名聲因一場大火毀于一旦，自殺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竟是：“可憐的藝術家將要死了。”

在那場熊熊燃燒了9天的羅馬大火中，尼祿不遺余力的援救災民，并決心要建造一座更輝煌的羅馬城。尼祿開始計劃在市中心建造可供市民自由出入的公園和黃金宮殿。

黃金宮殿遺址

這座奢侈的宮殿裝飾著大量金色的葉子，超大型的綜合建筑體包含奢華的宴會大廳、庭院、長廊、公園及人工湖，一直延伸到帕拉蒂尼山上更古老的宮殿群。

《拉奧孔》等著名藝術品，曾是這座宮殿的裝飾物。

最偉大的古希臘雕塑，現藏于梵蒂岡博物館的《拉奧孔》

這座原本允許平民自由出入的建筑因為“宮殿”二字被民眾深深誤解，全民上下一片痛斥之聲，甚至出現了“皇帝為收購土地建造奢華宮殿而不惜火燒羅馬”的傳言。

驚惶的尼祿急于洗脫自己，竟然將縱火的罪名扣在了基督徒的頭上，在當時那個基督徒尚與羅馬人格格不入的時代，尼祿也許認為這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既能把自己摘干凈，又能除掉那些常常批評羅馬人生活的礙眼的異教徒。

300余名基督徒被殘忍的公開處決，這其中就包括耶穌十二門徒之一，天主教的第一位教皇圣彼得，和最著名的“半路和尚”,《新約》的作者圣保羅。

卡拉瓦喬《彼得倒釘十字架》

尼祿就這樣陰差陽錯成了第一位迫害基督教徒的羅馬當權者。

或許比起250年后戴克里先長達10年的殘酷鎮壓，尼祿對基督教的迫害甚至不值一提，但在后世基督教（及其分支）對歐洲世界的統治中，尼祿成了再無可能翻身的千古罪人—— 羅馬史最臭名昭著的皇帝。

然而，正是像圣彼得、圣保羅這樣重量級的信徒，以及其他300多名教徒的慘死，為基督教最終的傳播鋪平了道路。

整個羅馬城目睹的這場慘烈殉道，不僅使人類本能的同情扎根，更讓基督徒得到機會以一種最極致的方式進行了傳教。

黃金宮殿開放區域

今天，黃金宮殿被另一座歷史建筑包裹，得以殘存至今。

考古學家從黃土中夜以繼日的挖掘，才呈現出150間房間中的30間。

他已不再是明媚陽光里的一片壯美景色，而在金宮的人工湖上，另一座輝煌的建筑拔地而起，至今屹立不倒。

在一系列糟糕的繼位者洗禮之后，公元70年，維斯帕鄉繼位。

這位無功無過的皇帝給了羅馬重要的緩沖，在他的治理下，國庫開始充盈，羅馬開始重振。

在尼祿金宮的人工湖上，維斯帕鄉建立了今天最為世人矚目的古羅馬建筑——圓形競技場（斗獸場）。

古羅馬圓形競技場

比起尼祿奢華的私人宮殿，維斯帕鄉取而代之的公共娛樂場所迅速贏得民心，這里從此成了城市的象征——羅馬人的歡場。

輝煌的競技場，一樓用多立克石柱，二樓用愛奧尼亞石柱，三樓用科林斯石柱，達到越往上越輕盈空靈美觀的效果，柱間點綴著精妙的羅馬雕像。

古羅馬競技場復原圖

環形設計最多可容納90000人，全部人員可在10分鐘內疏散。這是人類體育場的雛形，是建筑史上的一次創舉。

競技場內部結構

今天，這座似乎已足夠壯觀的圓形古建筑實際只保留了帝國時期三分之一的規模。

基督徒們將充滿著殺戮與奢靡的外墻摳下，去填補教堂的外壁，僅留下這座“輝煌”的骨架。

古羅馬競技場現存部分

他的殘骸既昭示著人類的功績，也同時揭露著人類的殘忍。

巨大的場地中曾經鋪滿砂礫，用來吸收人類與野獸廝殺留下的血跡和腥臭味。

在這層地板之下，交錯縱橫的石制走道，曾是著名人士隱蔽的通道和角斗士及野獸出場的走廊。

競技場地板下的通道

死囚、奴隸、和來自行省戰敗的戰俘被挑選出來參加這殘忍的“娛樂節目”。

在角斗當天，角斗士們將在戰斗之前的游行中吟誦：“你好，皇帝，我們就要死去，我們向你致敬。”

競技場地板下的通道

維斯帕鄉死后，他的長子提圖斯繼位，這位“足夠努力”的皇帝做到了一切他所能做的，在廣場中赫然在立的提圖斯凱旋門，就是他征服耶路撒冷、徹底終結猶太戰爭的標志。

在凱旋門上，提圖斯走在勝利的隊伍之中，手里高舉象征以色列的燭臺，這座燭臺現在依然是以色列國旗上的圖案。

然而，在這位“倒霉”皇帝從政的短短兩年間，維蘇威的火山噴發埋葬了龐貝，羅馬遭受著大火與瘟疫的吞噬，提圖斯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最終在疾病中離世。

公元2世紀，羅馬迎來了自己的鼎盛時代，史上第一位來自行省的外鄉皇帝圖拉真將羅馬的版圖擴張到最大范圍。

古羅馬帝國最大版圖

為了顯示羅馬不可一世的輝煌，圖拉真開始在全境建造大量的公共建筑。

具有現代商業街雛形的圖拉真市場

圖拉真廣場

除了圖拉真市場、圖拉真浴場、圖拉真廣場這樣具有實用價值的公共設施，圖拉真創造的輝煌的確值得用一根擎天的記功柱大書特書。

圖拉真記功柱，位于圖拉真市場

這是一條盤旋上升的石柱，石柱外立面用大理石雕刻著圖拉真的豐功偉績，雕工的精細和奇特的設計令人贊嘆，你也許要拿著望遠鏡繞著柱子轉上無數圈，才能讀完這位偉大帝王的一生。

圖拉鎮記功柱上的浮雕

直到今天，盛裝圖拉鎮骨灰的金制瓶子還置于石柱中空的底座中，置于他在石柱上書寫的自己創造的歷史之下。

接收圖拉真的巨型帝國，哈德良做了自己最該做的事——鞏固邊防。

好在，哈德良是一位愛旅行的皇帝，便對這樣的苦差事樂此不疲了。

在長達21年的統治生涯中，哈德良只有7年時光在羅馬度過，他建立的長城，橫穿不列顛島，成為羅馬帝國的西北邊界。

而這位旅行家皇帝給羅馬人留下的最好禮物，當然是那座極盡完美的建筑——萬神殿。

萬神殿正立面

我們今天看到的萬神殿，重建于公元120年的哈德良時期。

這座建筑的門楣呈典型的希臘神殿山形結構，而后殿渾厚的空間和鏤空圓頂則是當時極具智慧的創新之作。

1376年，初到羅馬的米開朗基羅像我們一樣，無比震驚的仰望這座輝煌的杰作，不禁感嘆：“這一定是天使的設計！”

在渾圓高大的穹頂上方，陽光與空氣從唯一的入口進入，它如同上天的眼睛窺視著人間，給人們帶來生的希望。

每到夏至，陽光從天窗投向大門前的地板，羅馬皇帝在這時走進大殿，光芒四射，如同接受著神的親吻。

萬神殿穹頂上的天井

巨大的銅門也曾被剝落外皮，去建造圣天使城堡的大炮和圣彼得教堂的華蓋。

這里曾是羅馬的藝術中心，以至于直至今日，方能看到皇親貴胄與藝術家同室而祭的奇景。

殿內的天主教禮拜堂

萬神殿內的拉斐爾之墓

它是羅馬城中最完整的帝國建筑，無論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托斯卡納還是法蘭西帝國時期的巴黎，都以此為范本，產生源源不斷的建筑設計靈感。

他成就了梵蒂岡圣彼得教堂的圓頂，也成就了巴黎瑪德蓮娜教堂的回廊，在無數次人類思想復興的巨浪里，他都從未缺席。

圣彼得教堂的穹頂

在多神論主導的帝國時代，萬神殿供奉著保佑帝國各行各業的諸神，當基督教席卷羅馬，萬神殿成了一神的圣地。

我慶幸又嫉妒，一座偉大的建筑是怎樣在暴風驟雨式的宗教變革中，在失去理智的愚眾狂歡中得以毫發無傷，或許，這種審美的魅力已經足以超越任何鴻溝，而凌駕于人間之上吧。

臺伯河畔圣天使城堡

在臺伯河畔，另一座蔚為壯觀的建筑——圣天使城堡，是為哈德良皇帝建造的陵墓。

然而在他源遠流長的歷史中，這座建筑先后成為軍事堡壘、監獄、教皇避難所、兵營和游樂宮。

象征皇帝的巨型雕塑早已不在，至于他的故事，我們留待后面再談。

哈德良為下一位皇帝安敦尼·庇護留下了一座銅墻鐵壁中的帝國，堅固的防線，良好的社會秩序，讓生在輝煌中的繼任者喪失了危機意識。

在安敦尼·庇護無功無過的承襲下，羅馬人為死后的帝王建造了神殿，以紀念他治下的太平盛世，卻不知帝國正在走向一條衰亡之路。

安敦尼·庇護神殿遺址

 輝煌的“五賢帝時期”，即將終結于下一任繼承者——馬可·奧勒留。

比起帝王，奧勒留也許更像一位出色的哲學家，在這位帝王著名的《沉思錄》中，竟然寫下這樣的話：“亞歷山大大帝、龐培和凱撒，在粉碎數十萬計的騎兵步兵、頻繁的把整個城市夷為平地后，最后也終將告別人世。”

這位無欲無求的皇帝，為了肩上的職責在邊疆沖鋒陷陣，他也許是第一位死在戰爭最前線的羅馬皇帝，也是第一位因絕食而死的絕望的皇帝。

皮卡多利歐博物館大廳的馬可·奧勒流皇帝騎馬像

“我熱愛綠影婆娑的西留山，我熱愛羅馬。”在多瑙河畔絕命的哲學家皇帝，再也無法回到他深愛的土地。

他靠著責任感違背著內心的選擇，堅持完成帝王的使命，為了紀念這位悲情皇帝，羅馬人樹立起雕刻著日耳曼戰爭浮雕的馬可·奧勒留紀念柱。

馬可·奧勒流紀念柱

在帝國的下坡路上，賽維魯是一個小小的波峰。他平定了奧勒留的繼承人——昏君康茂德引來的內戰，挽回了羅馬的和平局面。

在羅馬現存的3座凱旋門中，塞維魯凱旋門夾在另外兩座凱旋門中間，位于古羅馬廣場的顯耀位置，紀念塞維魯和他的兩個兒子卡拉卡拉和蓋塔在兩次波斯戰爭中的勝利。

古羅馬廣場西側的塞維魯凱旋門

為了鞏固民意，與其他皇帝一樣，塞維魯同時修建了巨大的公共基礎設施——卡拉卡拉浴場。

規模宏大的浴場在他的兒子卡拉卡拉執政期間才最終落成。

卡拉卡拉浴場 by 九門胡同

這里為民眾提供綜合娛樂場所，除了洗澡和桑拿，這里更類似一個精英俱樂部：圖書館、美術館、會議室、體育館、健身房、游樂場應有盡有，理念絲毫不輸給現代城市設計。

然而幾個世紀以來，不斷的劫掠使大浴場的雄姿蕩然無存，我們只能借助于想象去還原這片廣闊亂石群曾經的輝煌。

卡拉卡拉浴場 by 九門胡同

從卡拉卡拉開始，短短一個世紀時間，輪番登場的22位皇帝，14人死于謀殺。

在混亂的權力爭斗中，帝王們無心治理國家，羅馬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任何統治者最害怕的都是權力的削弱，疆土的分裂。而從戴克里先開始，羅馬政治竟呈現出多帝共治的局面：

與其被四面八方的蠻族蠶食，不如將國土一分為二，都由自己人掌握——羅馬人的多帝宮治的策略，或許真的低估了人性的貪婪。

從二帝，到四帝，最終到六帝共治，羅馬帝國分崩離析。

君士坦丁之手

當君士坦丁擊敗所有的共治帝，最終再次取得羅馬形式上的統一，他卻為了逃避羅馬復雜的權力爭斗，占據更加險要的地理位置，遺棄了羅馬。

現存的三座凱旋門中，君士坦丁凱旋門建成最晚，也保存最完好，他記錄了歷代皇帝的功績，也記錄著君士坦丁的勝利，而他，卻是君士坦丁留給羅馬的告別禮物。

君士坦丁凱旋門

這是一座拼湊而成的凱旋門。

他身上的浮雕大多來自170年前一座紀念馬可·奧勒流的建筑裝飾，僅僅是皇帝的頭像被重新雕刻成君士坦丁的模樣。

相比之下，共存于這座凱旋門上同時代的那些“創新之作”顯得廉價而低劣，凱旋門本身固然雄偉，卻已失去了自身的獨特風格。

藝術形式再一次作出先驗，預示著帝國的衰亡。

君士坦丁凱旋門外墻裝飾浮雕

公元330年，君士坦丁遷都拜占庭，建立拜占庭帝國。

羅馬的帝國時代就此畫上了句點，徹底失去了“世界首都”的地位。

他將如同世界各地曾經輝煌一時的棄都一樣，慢慢被歲月塵封。

皮卡多利歐博物館君士坦丁巨型雕塑殘片

今天，我們再次走進七丘之城，古老的建筑和市集依然歷歷在目，遠古每一個精彩絕倫的瞬間震撼如一瓶陳年好酒，在軟木塞的拔出的時刻悉數撲面而來，紛繁復雜、令人沉醉。

站在帕拉蒂尼山上俯瞰古羅馬城

這，就是羅馬最初的樣子，還沒走進任何一座博物館，就已流連、迷失。

這座城市的確是一座當之無愧的偉大歷史博物館。

古羅馬廣場遺跡

這，也是我最愛的羅馬的樣子，每一條石縫，每一眼凝視，都耐人尋味，令人激動不已。

也許你要問，這些遠離我們生活的外國歷史古跡，到底有什么吸引人之處？

他們不過是你了解自己的一面鏡子

在羅馬城中生活過的那些羅馬人

必定也有你的影子

在某一個歷史瞬間

做著與你類似的決定

他們的結局已然顯而易見

那么，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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